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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愉克制着回头的冲动离开。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休息,昨天又耗费了很多精力准备舞台的缘故,在别人都因为极度疲倦而靠睡眠恢复体力的时候,她却还在这里勉强支撑,所以头脑和身体都有些过度疲劳之后的迟钝。

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抓住什么,因为今天的孟忍冬看上去格外不同。

好像内里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

可她看不出来,现在她的脑子就像是一团浆糊,表面上看上去好像还能正常工作,实际上感官搜集到的信息都沉入了那泥沼里,如石落大海,杳无音讯。

纪愉走到拐角处时,在内心极度的纠结下,还是选择了回头去看孟忍冬。

可孟忍冬却因为她这个回头的动作,一刹那间,黑眸里泛起光亮来,像是黎明刺破黑夜,凛冬荒原的极夜走到尽头

她朝着纪愉的方向迈出半步,尝试着问道

“要不要一起吃个早餐”

纪愉稍稍敛了敛眼眸,像是在疲倦到极点的时候,还在挣扎着想要用理智去观察面前的人,直到孟忍冬的话音落下许久,纪愉犹豫了几秒钟,出声问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

她总觉得今天的孟忍冬很反常。

但具体是怎么反常。

又想不出来。

往日孟忍冬也不是没有这样不死心地往她身边黏来比如她们刚分手那会儿,孟忍冬就会一点道理不讲地在她去参加节目的途中将她堵着,不可置信地问她为什么要和自己分手。

直到后面发觉自己只是被她当做另一人的替代品。

于是终于收起了那不可一世的自信和狂妄。

只残留着一点不甘的余温。

但不论是怎么样的孟忍冬,纪愉只随意一瞥,就能看清楚对方此刻的心情,哪怕再不愿意承认,纪愉也不得不直面一个事实其实和孟忍冬相处的那四年,每一次的肌肤相亲、相拥而眠的日子里,她或多或少地对身边人增进了了解。

除了这一刻。

她发现自己竟然看不懂孟忍冬的眼神

这个从来把情绪写在眼睛里,捏着高傲、自负、全世界都围着她转的剧本的人,好像那空空如也的灵魂终于被什么充实了一样,以至于现在的她身上多了点纪愉看不透的东西。

而纪愉直觉这好像同自己有关。

孟忍冬本来以为自己在这里吹半夜的冷风,如今能跟纪愉见上一面就足够幸运,没想到能得到她的这样一句关怀,明明心中告诫自己要循序渐进、一点点弥补,可是有些贪婪的门总是露出一条缝就令人忍不住得寸进尺,以至于她控制不住地又问了一遍

“吃早餐吗”

纪愉觉得自己今早果然应该回宿舍休息。

不然她怎么会头脑发晕地在这阳台上,跟前任金主肩并肩、看着远处的森林和朝阳,并排坐在阳台上迎着晨风啃包子

但这酒店的灌汤包实在是一绝,半透明的薄皮里是香嫩的肉馅儿,滚烫的汤汁稍不注意就会将嘴唇燎得通红,还好她很有耐心地等冷了一点

旁边那张供给游客们赏景的小桌子上还摆着两三屉其他的餐点,除了一笼奶黄包之外,剩余的都是咸口的早点。

而孟忍冬只吃奶黄包。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趁着厨房工作的时候,以权谋私从里面顺出来的这些。

系统弄不懂纪愉为什么今天对孟忍冬格外宽容,但这一点都不妨碍它看不顺眼孟忍冬这个不合格的前任金主,于是暗搓搓地问纪愉

“愉愉,你说我现在把她这毫无总裁形象的啃包子样拍下来,下次装作不经意地叼着让她看到,她会不会羞愤致死”

纪愉弯了弯唇,及时阻止了系统迫害孟忍冬的行为

“太残忍了,算了。”

她知道孟忍冬的总裁包袱有多重。

但是

纪愉又转头看了看孟忍冬,发觉这人正一点不介意自己形象败露,在她旁边认认真真地用湿巾擦过手,然后边吹气边把雪白的奶黄包用指尖轻轻捏住,再一点点撕去底下的皮

接着,因为放进嘴里的动作过于着急,纪愉看见她咀嚼的动作停了好一会儿。

肯定是被流出的馅儿给烫到了。

但孟忍冬眉头都没皱一下,假装无事发生,囫囵将嘴里的那一口吞下去了。

纪愉放下手里用来放灌汤包的勺子,盯着孟忍冬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在对方察觉到她的目光一并看来的时候,她露出个适当的微笑,出声问

“早餐也已经在吃了”

“孟总现在可以说找我什么事了吗”

孟忍冬看她吃了点东西,面色比之前好看一点,有心想把司恬的事情真相全部道出,却不知怎么在这个氛围里开不了口,只能垂眸看着手上还没吃完的包子,随意找了个话题

“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

纪愉“”

她被问得有点茫然。

等目光触及到桌上的食物之后,纪愉面露几分纠结,她是实在想不到某个总裁从失恋里面受到了什么打击,把别人对她好的标准降低到了只要愿意接受她请的一顿早餐就行

直到下一刻

令人耳熟的孟氏自恋腔调又响了起来“你是不是,其实还是很关心我的”

纪愉“”

她垂着眼眸盯着面前的包子,平静的声音响起“以前我有一个朋友,在向这个世界告别之前,有一些比较反常的举动,但当时我心大,什么都没有发现,被轻而易举敷衍了过去后来我很后悔,总是觉得自己那会儿要是再细心一点就好了。”

“恰好,最近孟总身上也总是发生一些令人匪夷所思、不太能将之跟您一贯作风联系起来的事情,好歹也相识一场,我虽然不喜欢您,却还不至于冷漠到那个地步。”

孟忍冬“”

她有些气、又有点想笑,于是最终小幅度弯了弯唇,对纪愉道“放心好了,我再怎么受刺激,也不至于去寻短见。”

纪愉顺势点了点头,接道“那就太好了。”

孟忍冬差点被她这无情的模样给更死。

以至于一瞬间都有点判断不出来,纪愉这态度究竟算是冷血还是善良。

早餐桌上又沉默了下来。

纪愉在确定了孟忍冬今天的反常似乎同自己无关之后,在这样的尴尬里,食欲渐渐降低,只勉强吃下去第二个灌汤包就不再动筷子了。

她盯着盘子漫不经心地想,果然人还是需要保持充足的睡眠,这样才有利于维持自己的正常状态。

像这种没事跟前任一起吃饭的行为,以后还是不要有了。

孟忍冬注意到她很快停了筷子,抬眸觑了她几眼,出声问“是不合胃口吗”

纪愉摇了摇头“我吃饱了,感谢孟总的招待。”

孟忍冬一时间判断不出来她这是最近的胃口又变小了,还是对着自己才吃不下去,心中登时生出一点无力感,像是使劲打在一团棉花上

劝也不合适,不劝也不行,怎么都不得劲。

她只好扯出另一个话题“你那个朋友找到了吗”

是明知故问。

也是欲盖弥彰。

纪愉本来都已经准备起身起来,或许是因为对司恬的事情过于上心,此刻竟然敏锐地从孟忍冬的话里嗅出一点别样的讯息来。

于是那双桃花眼便紧紧盯着身旁的人,像是只要看得更认真一点,真相就会自动浮现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