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悦无奈:「都差不多吧,这奇奇怪怪的人,都让我给遇见了。」
君执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是有道理的。」
曲悦瞄他一眼,是说她也不正常?
她道:「所以晚辈才会认识了您。」
君执笑了笑,没继续与她玩笑,说回了正事:「原来魔种世界,与你们的天罗塔有关系。可你们的天罗塔,听上去是个正气之地,为何能够增强魔种的力量?」
「不清楚。」曲悦也想不通这一点,回头还要下去海底研究壁画,直觉告诉她,那些壁画中隐藏着很多的秘密,「至於其他的,等我二哥审问完犯人再说。不过晚辈有件事想问问您,您能带晚辈离开魔种世界,去外面吗?」
「我不知道,我在上一具身体里时试过,不行。但已经很多年了,我成长了不少,不清楚行不行。」君执摇摇头,又狐疑道,「你不是有传家宝可以出去?」
「实不相瞒,晚辈是从琵琶里回去的。」曲悦将手里的琵琶举高一些,「可晚辈能回去,琵琶回不去,而且也没办法带人出去,现在想要带着九荒去一趟十九洲界……」
三千界的规矩是外界修道者不能擅入,但九荒是十九洲界人,让他自己去鹿鸣山找那毒医调查,她随着他一起去,就能规避规则。
君执应允下来:「容我修养几日,试一试。」
「多谢前辈。」
……
曲悦回到自己岛上,推门进屋,见到九荒坐在地上,眼前放着许多木头,一看便是准备做棺材,做给江善唯的。
她背着手走过去,江善唯的身份已被拆穿,并不是看眼睛的神医。
但九荒答应的事情,是一定要办到的,於是她也不出声阻止。
除了棺材板,旁边还有个水缸。
昨日幻波将她送上来之后,又下海底修养去了,肯定没有偷听,不然以它的性格一定会出来凑热闹。
曲悦坐去床上打坐,稳固自己奔涌的气血。
九荒从木料里抬头:「要不要我来帮你?」「
「不用。」
「哦。」
曲悦的心静不下来,半个时辰过后,收气睁眼:「韭黄,你真的一点都不恨我?一点都不生气?」
她害怕了这么多年,感觉走向完全与预想的不同啊。
「有点儿生气。」九荒没抬头,「但很快就想通了。」
她若不是来调查他,他也遇不到她。
师父常说,想要得到比别人更好的,就必须比别人付出的更多。
就像师父想让他早些学会飞行,就将他一次次从悬崖扔下去,全身骨头不知摔断多少回,他才比别人学得快。
这是代价,他接受。
曲悦又忍不住问:「那你现在与我相处,是什么感觉?不觉得奇怪吗?」
九荒不懂:「奇怪?」
曲悦道:「你从前面对的那个我并不是我,是虚假的,是我演出来的。」
九荒不是很理解的样子:「除了你不是瞎子,有什么不一样么?」
曲悦逐个数道:「我性格强势,一点也不柔弱……」
九荒更难以理解,反而很惊诧:「你以前……柔弱?」
曲悦一愣,这话什么意思?
九荒小心翼翼:「我刚才说我学了涅盘诀,你想脱了鞋子打我的神态,和先前我起名字时,杀人割舌头以后,你咬牙生气的神态,几乎一模一样。」
曲悦:……
曲悦又问:「那只是个别情况,我平时难道不像你养的小幼崽一样娇弱可爱吗?」
九荒闭嘴不敢说。
曲悦黑着脸:「说,我不怪你。」
九荒愈发小心翼翼:「我起初留你下来,其实是觉着你有点儿像我师父,爱管我,还很凶。」
曲悦:???
他的话简直是致命一击。
自己当年的演技,原来这么差?
九荒见她表情诡异,岔开话题:「六娘,十来年了,你的修为怎么没有一点长进?」
此话将曲悦的思绪拉回来:「我生了心魔劫。」
「心魔劫?」九荒紧张起来,他是邪修没有心魔劫,也知道道修的心魔劫有多厉害,「是什么心魔?」
「一个是我父亲,一个,是当年你看我那一眼。」曲悦索性说了出来,「你的那一眼,对我的影响还更重一些。」
九荒皱眉:「我那一眼?」
曲悦微微垂眸:「就是我紮你一箭时,你看我的那一眼。」
那一眼充满了太多情绪,尔后他便转开了视线。
「这算什么心魔?」九荒仔细回忆,慢慢想起来了,「我忘记我当时是什么眼神,那会儿与他们打红了眼睛。就在我快将那拿琴的打死时,你突然冲出来,朝我心口紮一箭。我不懂你为什么要紮我,想要和你解释,是他们先动手打我,我才会反击。」
顿了顿,不太想说,为了曲悦的心魔,他硬着头皮道,「但我发现你的眼睛竟然复明了,有点儿开心,以为是神医的药起了作用。突然又想起来,我与他们打了十来天,不曾洗脸也不曾洗头发,肯定很……不体面,所以才将脸转开了。」
曲悦脊背一僵,刷的看向他:「你说真的?你当时那复杂的眼神,不是因为我欺骗了你?」
九荒发誓:「真的,我那会儿哪知道你与他们是一伙的,是被抓回去,你二哥说起来,我才知道的。」
曲悦听的两眼发黑,现在想来真的是,那一刹的光景,以他的脑子哪能立刻想明白啊??
所以,她会从那一眼看出诸多情绪,是因为她内心的愧疚?
所以,是佛看众生是佛,魔看众生是魔?
丹田内息愈发紊乱,她感觉自己有突破的迹象。
噗的一声,曲悦吐出一口血。
九荒惊的起身:「六娘,你怎么吐血了?!」
曲悦挥手制止他靠近,哭笑不得:「不,吐血的不是我,是我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