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
对方很快回了过来:秦先生晚安。
深夜一点半,秒回的晚安——这仿佛是个“我睡不着,快来跟我说说话”的信号。秦深从不怀疑自己的领悟力,他不再犹豫,拨了电话过去。
“还没有休息?”
他明知故问,明明五分锺前看着有时下了播,顺便把诚叔的主播帐号加到了自己的黑名单里,这会儿却说得跟没事人似的。
何有时没多想,压根不知道秦先生还在关注自己的直播,毕竟签了合同,她已经秦先生的私人特护了,每天都去他的家里做现场ASMR,效果要比直播要好多了。再者说,秦先生生在云端,晚上自然有别的事做,他也不像是会捧着手机看直播的普通人。
何有时按住手机的收音部分,捂着嘴无声打了个呵欠,“没有呢。秦先生你退烧了吗?”
“嗯。”
这声“嗯”太冷淡了,无异於终结话题,何有时敏感地察觉秦先生现在情绪不太好,小心问:“那……晚安?”
秦深被这声晚安噎了一下,叹了一口气。明明他也不是多善谈的人,尤其这三月来深居简出,心烦的时候甚至懒得张嘴,连缺什么要什么都拿短信跟孙尧联系。
可惜摊上一个冲钝的姑娘,他要再寡言,委实不是办法,总得绞尽脑汁诱着她说话。
“你现在在做什么?”秦深问。
“啊……我在卸载一个游戏。”
“嗯?”
“今天晚上打游戏了,一个有点吓人的游戏。”何有时认认真真给他描述:“在一个黑洞洞的城堡里,总共六层高,没有灯,也没有地图,全凭方位感去找路。城堡每一层都很大,要躲开恶灵,并在十五分锺内找到楼梯才能通往上一层。”
何有时作息很差,失眠再加上深夜直播,过得几乎昼夜颠倒。每天一到晚上这个时间,她脑子就钝得厉害,再加上这会儿犯困,说一句话得想好半天。
“墙上会有血手印,还有模糊的血字,因为上面会有信息提示,再害怕也得仔细去看……柜子里摆着的布娃娃会尖着嗓子咯咯咯地笑……地上有很多道具,有的是帮助通关的,有的是带诅咒的……”
“如果捡起照相机,就能看清附近的幽灵……那时我刚打开手电筒,眼前黑了一下,从吊灯上倒悬下来一张鬼脸,戴着小丑面具,他只有上半截身子,两只胳膊抓着吊灯倒挂着,像荡秋千一样,垂下来的脑袋差点撞到我脸上,还咧着嘴在笑,特别吓人。”
哪怕现在提起来仍然心惊胆战的,何有时声音哆嗦,最后那句“特别吓人”尾音打着卷儿,像一个小勾子,有点娇。秦深一晚上的愁云惨淡都被这个小勾子勾破了。
“这个游戏太讨厌了,会冷不丁地在桌面右下角弹广告出来,都是些吓人的图片,慎得慌,我得把它卸载掉。”